我的家鄉(xiāng)在九嶷山,門口的那條清澈見底的河在我記憶里奔流不息。
我高中畢業(yè)去當兵,后來又漂泊在外謀生,待在家鄉(xiāng)的時間就很少了。每每念及家鄉(xiāng),除了父母,我想到的就是家鄉(xiāng)的那條河和屋門口那幾顆古香古色挺拔高大的迎客松、楓樹和濃密如大蓋傘的樟樹,在很遠就能看見這些生機勃勃直刺蒼穹的古樹,而這些成了我永遠割舍不下的鄉(xiāng)戀情懷。
家鄉(xiāng)的小河從九嶷壩奔流而出,從我們一片田地中間劃過,呈現(xiàn)在我們村的視線范圍內。上世紀六七十年代,每遇山洪暴發(fā),河上的橋被沖走,我們兩個生產隊又要組織勞力,砍伐樹木,架設橋梁。
春夏之季,家鄉(xiāng)的河就像一頭猛獸,從山谷中咆哮而來,推動著砂石不斷翻滾,雷霆萬鈞,波濤滾滾,發(fā)出雷鳴般的聲音,不久就將兩岸的稻田淹沒。喜歡撈魚的村民披著蓑衣戴著斗笠,腰上掛著魚簍,拿著網趕到河邊去撈魚。山洪來得快,不過消退也快,往往第二天就會退去一大半。
在秋冬之際,河水干枯,家鄉(xiāng)的河她像羞澀的少女,靜靜流淌,脈脈含情,格外清澈,潭中的水就像一潭油一樣明亮,閃閃發(fā)光;潭底的石子白得像寶石,綠的像瑪瑙,青紫的像葡萄,小魚在水潭中悠閑地游來游去,十分自在。
家鄉(xiāng)的河給我們帶來的最大樂趣是撈魚。幾個人不知疲倦地將河的岔道用石頭、木板、薄膜、草皮將水攔截,把魚驅趕到一個小范圍的淺水區(qū),然后興高采烈地捕撈那些驚慌四躥的魚兒。
驚鷙后,天朗氣清,惠風和暢,魚開始出來覓食了或者產卵了,此時又是捕魚的好時機。到了晚上,背上一簍松樹叢光,點著火把,拿著魚叉,又開始滿水溝,滿田垅去捕魚,有時,會遇到鯰魚咬尾,一條銜著一條的尾巴;抓時要從尾部開始抓,不能驚動前面的魚,這樣就可以多抓幾條魚;如果從前面去抓,驚動了前面的魚,魚群就會馬上散去。若遇到泥鰍、黃鱔還不想要呢,因為太小,又不好殺,滑不溜肌的。
撈回來的魚吃不完就用來烘干魚。干魚是用食鹽腌制后放在鍋子上烤熟,再用篩子掛在火爐頭上慢慢烘干的,因此吃起來特別細潤、清香,連魚刺也十分柔軟,完全可以吃進去的,它成了家里一道美味的佳肴。家里來客人往往都會煮上一碗干魚仔來招待客人。吃后沒有人不點頭稱贊的,后來就成了遠近聞名的九嶷山河水魚。
我的大哥、三哥是抓魚的好手,家里經常備有一些捕魚工具,諸如洪水網,魚簍,魚篩、魚叉等等。三哥讀書最少,但最會抓魚,捕野獸,每次出動都比別人抓得多;他能吃苦,又不計較個人得失,別人都喜歡找他合伙抓魚。
如今,河的兩岸已被取石沙的挖機挖得大坑小眼,清澈見底的河水也經常變得渾濁了,過河時再也看不見昔日河里嬉戲的魚兒了。原來彎曲的水道邊已經修成直線的堤壩?,F(xiàn)在想要吃點九嶷山河水里的干魚自然變得十分的難了,不僅價格高,每一斤干魚現(xiàn)在要賣到二百多元。
家鄉(xiāng)的小河啊!是你哺育我快樂成長,是你讓我變得勇敢,是你讓我學會了游泳,如今再也找不到童年時期的樂趣,洗一個澡要開著車跑到上游一公里遠的九嶷壩了;平時也很難吃到那美味可口的魚了。我不知為你高興還是難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