逝去的星辰
六月初七,半攬青云遮蔽日,恍若隔世,想來應是,家事,樹本無憂,因雪白頭;人本無愁,因愛回眸……
2024年6月7日清晨,正在教室的我被老師告知家中有事讓我回家,我早猜到了些許,剛進家門,父親告知“爺爺去了”,我不作答,自顧自往衛(wèi)生間去罷,應是未曾答復,父親不再言語。
午間二時許,父子仨踏上歸鄉(xiāng)路,貴州苗鄉(xiāng)。往常??吹某G鄻?,延綿不斷的山脈,走馬燈般地向我襲來,我卻一一將其拒之門外。不為別的,只為守護在我心中朽暮的殘陽。
一路無語,父親被我的沉默感染,悲情沁染著我們的心脾,我將之盡數(shù)吸收,貪婪著,連同父親和兄長的那份無味,不過紅了眼眶罷。
晚間8時,終是回到祖宅,我望向曾經無數(shù)次邁過的門檻,不知怎的,如五岳臨門般沉重……終于見著爺爺,無數(shù)次建設在心靈上的紙大壩,算是徹底塌方。無論我想怎樣擰動閥門,它就是不聽使喚,我不禁潸然淚下。父親覺察到了我的情況,遞來紙巾,不時地安慰,不過轉頭的間隙,透過燈光,看到父親兩行并不規(guī)整而閃閃的淚痕……
半天的長途跋涉,肚里早就沒了存貨,順手接過二伯新盛的飯,我不吃菜,只顧用筷子扒飯,入口卻是咸的。驚覺間,眼淚入了口,飯卻落了空。鼻涕的莫名光顧,使我亂了陣腳,紙用了一張,兩張,無數(shù)張,為不讓大家看到我的窘態(tài),便是主動離了席。我獨自走出家門,來到小時常玩的小山坡上。望著明月,我頂天半張著嘴,風呼咧咧的,焦躁著,直灌入我胸膛又罷現(xiàn)的,就像是被摻了假的糖水,和勻了爺爺帶給我的記憶??晌視缘?,無論如何,也稀釋不了爺孫之間的感情。
自太爺爺在爺爺13歲時去了,爺爺便用他那稚嫩的肩膀扛下了家庭的重擔。后來爺爺養(yǎng)育了三兒三女,可爺爺直至84歲時,因身體不適勞動,方才休止。那時我才五六歲,第一次給爺爺過生日。在孤獨的晚年,爺爺走完了他人生的95個春秋。我同父親遠在昆明,不能面面俱到。去年將爺爺接來昆明的那段日子里,我給爺爺洗腳、做飯。雖是盡了微薄的孝心,可未能見上爺爺最后一面,又何嘗不是我們的遺憾?
處理好一些瑣碎的家務事,我們便準備返程了。
返滇途中,我一路無語,可還是滿懷希望地看向窗外,望向那常青樹,望向那連綿不斷的山脈,只求能尋得爺爺?shù)幕?,我祈禱著。
爺爺?shù)碾x去像禮炮的最后一響,沉重,端莊;像是流星劃過天際;又好似殘燭燈火的搖曳,更像是石子落入了湖面。
都說時間是消除一切的,我不敢完全茍同,因為我曉得,只要我還存在于這方世界,爺爺在這世間留下的痕跡就不會消散,那一年,那一季,那一月,那一周,那一天,那一時,那一分,那一秒,都未曾忘記。